暗夜的几声巨响,打破了僵局。
大蜀营地里,众将士悠哉悠哉的围坐一起吃肉喝酒。他们只是堵着要塞,不用上战场,故而个个都养得懒散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那如恶魔般的神兵是如何窜进来的。
等回过神来时,周遭的尸体已经躺倒一片。遇袭的号角响起,由于已经松散多日,一时间听到这号角声,将士们更加惊惶失措,一声声号角,听起来更像是催命符。
领将大声喝斥:“逃跑者,杀!”
“砰!”地一声,领将从马背上摔落,胸口一枪毙命。
“是火铳!敌方有火铳!”
一人惊呼,众人抱头鼠窜,营地内乱成了一团。
他们不知道来的是永州军,还是平泰军,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火器。
楚平雄打通了两军汇合的重要通道。于和勇和李安常对视一笑,默契的边打边行。
大蜀的军队回过神后,重新整兵,却知大势已去。两军汇合,他们即便追上去,也再无胜算。
楚平雄功成身退,慕和墨收到捷报,淡淡一笑。
穆公公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按着皇上的意思在进行,没出纰漏。想来北境王,平梁王也该傻眼了。两位藩王若不蠢,该知道怎么做的。”
“皇上,皇上——”
殿外传来聒噪的声音,穆公公皱眉:“大清早的,这个千千,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楚公子这家仆还真是——老奴去训诫他一顿。”
慕和墨心情甚佳,笑道:“千千小孩子心性,不必为难他,让他进来吧。”
千千一入殿,又是急又是喜的道:“皇上,我家主子回来了,请皇上,安排开忆浮宫的门吧。”
穆公公点了一下千千的额头:“胡闹,你主子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当忆浮宫是什么地方,人人都能随便进?”
慕和墨笑道:“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你主子此次是随何将军一起回来的,安排在乾康宫接见吧。”
祥云绕顶,阳光下的琉璃瓦透着金灿灿的光亮,宫殿一排一排高耸威严,甬道宽敞洁净。
正值花开时节,杨柳依依,花团锦簇。假峰奇石,小桥流水,十步一景,百步一亭
蒙夕染禁不住赞叹:“这里真的像画卷上的神仙宫。”
楚星舒习惯性的轻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一路上,总算是将这位单纯王子糊弄了过去,等下知道真相,不知道他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乾康宫内早已备上了宴席,一为何鸿善接风,二为迎接使臣。
宫内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因在太子丧期,故而没有安排歌舞,文武官员分坐两侧,静待着开席。
何鸿善抱拳跪下:“臣,拜见皇上!”
楚星舒欲上前行礼被蒙夕染一把拦住,他以为云若初是不懂朝见礼节,低声提醒:“若初,你是随从,跟在我身后便是。”
楚星舒轻轻挪开他的手,笑着上前,掀袍下跪:“臣,拜见皇上!”
蒙夕染呆住了,机械化的双臂抱胸,行了个礼,“四王子蒙夕染,拜见皇上。”
他眼睛里盛满了疑惑,直直盯着楚星舒。
慕和墨道:“都起来吧,四王子周车劳顿,远道而来,请坐。定安王,何将军也入席吧。”
“定……安王?”
楚星舒拉着蒙夕染同桌而坐,低声道:“我一会儿再同你解释。”
蒙夕染眼中的怒火迅速聚集,他好似明白了一些,“这般将人耍得团团转,定安王的确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好,我等下一定跟你说清楚,眼下,你先将和谈诏书呈给皇上。”
蒙夕染瞪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筒,出席立在殿中,低首道:“匈奴蒙特尔沁部,愿与大朔结秦晋之好,此番前来,正是为单于蒙尔泰求娶大朔万和公主,这是单于的亲笔诏书。”
他将诏书放入了穆公公的端盘内,厅内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凝视着皇上。
慕和墨迅速浏览下诏书内容,重点落在迎娶公主后,两国休战三十年。期满后,再派使臣入朝续约。后面长长列了一串聘礼单。
慕和墨轻扯唇角:“单于的诚意,朕看到了,大朔国富民强,万和公主又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远嫁匈奴,朕自然是舍不得的……”
蒙夕染闻言,心一急道:“皇上且放心,单于正值壮年,且并无大阙氏,公主嫁过去,就是我们的大阙氏,尊贵无比!”
“四王子莫急,朕不是不同意,只不过……两国休战三十年,朕觉得还有待商榷。”
蒙夕染会意过来:“皇上是觉得三十年……短了?”
“两国交战,最苦的莫过于是百姓,朕希望是休战……五十年。”
蒙夕染笑道:“皇上体恤子民,在下佩服。单于与皇上一样,不爱战火,皇上放心,我今日就传书回去告知单于,相信单于一定乐见其成。”
“如此甚好,万和公主的嫁妆朕也拟一份单子,你一并告知单于吧。”
宴席的氛围甚是和谐,慕和墨注意到楚星舒以往还能应酬的喝一点酒,今日却是滴酒未沾。
人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面色极差。他终是不放心,索性草草的散了席,命楚星舒回忆浮宫休养。
楚星舒笑着婉拒了,他知道蒙夕染心结未解,眼下不把这结给解开,他担心蒙夕染鸿雁传书,横生枝节,蒙尔泰疑心甚重,若对慕屹川生了歹意,就得不偿失了。
楚星舒帮着蒙夕染将行李收拾妥当了,坐在他身旁,也不说话,眼眸含笑的瞅着他。
“你……你别这么盯着我。竟然让定安王做了这么久侍候人的活儿,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蒙夕染没好气道。
“我叫楚星舒,是南越国派来的质子,当初是奉了皇上密诏去边梁城做督军的。我承认……起初混入你们营地,的确动机不纯,可我对你一直是心存感激的,我拿你当朋友,也是真心的。”
“放走韩星,夜袭我营,都是你做的,亏我如此信任你!你……”蒙夕染气得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