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枫柳,是景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上次简挺来景州查酒店视频,郝向阳的朋友就是通过他给酒店打的招呼。当然,苏枫柳没有想到,查的是田间禾,背后还连带了他的岳父佘国泰。否则,无论谁开口,说到天边,他也不会帮这个忙了。
自从知道了佘国泰婚外生子,不仅佘菁菁气炸了肺,苏枫柳也很不爽。本来,妻子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天上掉下来个佘步云,见一面分一半,这心里能爽吗?
苏枫柳刑警出身,参与过无数命案的侦破,自然知道如何规避风险。于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就这样合谋出笼。
有一天下午,到了快下班的点儿,佘菁菁找到父亲的办公室。说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话题拐到了佘国泰的外孙女和小云云身上。
佘菁菁说:“老爸,听说我的那个小弟弟没奶吃?而我这边呢,孩子吃不完,天天憋得直难受,真不如……”
佘国泰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望着父亲疑惑不解的神情,佘菁菁显得很大度,说:
“老爸,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认识我似的。是,我承认,我是恨过这个席慕婕。可是,那当时不是小云云还没有出生嘛。我再孝顺,归根结底,也是苏家的儿媳。而小云云,虽说只是我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毕竟,算是给佘家留下了一条根脉啊。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不能不让佘国泰为之心动。
见父亲仍未表态,佘菁菁又说:“你可能奇怪,我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老爸,我当然变化很大,过去,我只是你的女儿,现在,我不也做了妈妈了么?我为啥不在家里说这事儿,而是跑到办公室来说,不还是为你考虑,不想让我妈知道么?事实上,我从住院时都一直为你瞒着我妈呢。你爱信不信吧。”
说完,佘菁菁站起身,扭头走了。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佘国泰尽管仍有一丝疑虑,但还是好生感叹了一番。
当时,席慕婕待产时悄悄从医院打来电话,佘国泰放下手机,那颗悬着的心,再也放不下来。本来想人不知鬼不觉地生个儿子,怎么这么巧,偏偏与女儿的预产期这么接近,还撞车到了同一家医院,这后院不起火才怪呢。
那十来天里,他提心吊胆,度日如年,把一切最坏最糟糕的场面,以及如何应对的措施都想过了。
可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佘菁菁不仅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还瞒过了自己的母亲,两个产妇相安无事。席慕婕母子平安,顺利出院。而且,这半年来,佘菁菁也从未上门兴师问罪,找什么麻烦。
而今天,倒是找上门来,来说这事儿了。然而,一张嘴并非“孽种”之类的詈骂,而是亲切的“小弟弟”,还要亲自哺育自己的小弟弟。就是说,自己的女儿佘菁菁,要充当自己儿子的奶妈这一角色。这当然有违人伦,让做父亲的他大失颜面,有些抬不起来头。可是,他婚外生子这事儿,女儿佘菁菁早就知道的,并非刚刚发觉,倒也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她前后判若两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嘛,难道自己又一次想错了吗?
唉,我佘国泰何德何能,既得了儿子,又有一个如此孝顺、这般通情达理的闺女啊!
坐在办公椅上,佘国泰感叹了老半天。当晚,在外面应酬完,他迫不及待来到绿都小区,向席慕婕说了此事。特别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的小弟弟”“一条根脉”等重点词句,佘国泰敲黑板,特意强调,这个是原汁原味的重点哦!
席慕婕听罢,觉得佘国泰在瞎扯,天方夜谭嘛,怎么可能?
佘国泰信誓旦旦,自己确实没有说一句假话。
席慕婕先出院,佘菁菁生孩子这事儿她知道,但她不知道佘菁菁产后的奶水如此充足。
嘚,这边急得慌,那边憋得慌,怪不得自己不下奶,敢情老天都给了她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嘛。怎么说呢?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有人发愁,是因为没钱花,而有人也发愁,是愁着钱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花!这让人心里怎么能平衡呢?!
当晚,佘国泰与席慕婕都觉得奇怪,歇下不提。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世界上的事儿,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有了一个念头,哪怕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念头,最终就会有个结果,而且,还可能是让人惊掉下巴的结果。一场森林大火,其罪魁祸首,不就是一个未熄灭的烟头吗?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扇动扇动翅膀,不是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吗?
咱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接着讲故事。
佘菁菁在这之后,倒是没再有任何表示,好像从未提过此事一样。
佘国泰隔了一日,又去绿都小区过夜,自然而然,这话题就又扯到这上边来。
席慕婕分析着说:“老佘,这两天,我反复想过,菁菁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啊。她生了女儿,做了母亲,也有了母性的体验,对吧?虎毒不食子,对吧?她总不至于连她的小弟弟也不放过吧?”
关于母性,佘国泰没法体验。平日里摇头晃脑,侃侃而谈的他只能缄口不言。
席慕婕商量着问:“再者说,她不是憋得难受嘛,给咱宝宝喂奶,也是在帮她自己,对不对?”
关于胀奶,佘国泰更是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也没法发表高见,仍未吱声。
席慕婕拿不定主意,又问:“要不,就让小云云吃菁菁的奶?挤了倒掉多可惜啊。”
佘国泰仍然一言未发。
席慕婕急了,说:“老佘,小宝宝饿得哇哇叫,你没事人似的,倒是能沉得住气。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你倒是表个态呀。”
佘国泰被问急了,说:“你让我怎么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