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表示自己理解：“白天晴是吧？”
    “……”002号系统沉默了下。它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不是！”
    “？”李梓柯眨眨眼，“那是谁？”
    “不能在现在就告诉你。”002号系统恢复了平板的系统机械声音，“等你到达了雪山圣地，你就会知道你要带走什么。”
    李梓柯的嘴角往下压。原本002号系统和她明确说明要带走个人，她现在就会提出增加任务报酬的要求。
    她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雪山里走了这么久，连阴影都拿出来当代步工具了，愣是只挖走了一个化石洞窟和几座漂亮建筑，一点儿亮闪闪的宝贝都没挖到。
    这可和她之前设想的不一样。
    她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和她闹别扭了。
    之前的副本虽然穷了点破了点，但多少还是有只亮闪闪的黄金色小猫给她过过眼瘾，也有个攒宝贝的蜘蛛怪物给她捡黄金。
    但这里都破破烂烂的，她连块黄金都没见着！
    想到了自己那些素未谋面的宝贝，李梓柯就把还躺在雪地上的右白虎抛到了脑后。
    系统：“……”
    它很想吐槽两句。
    但现在的它还只是一个系统，所以它也不是很好吐槽出来。
    而且如果它说出声音，多少又要被李梓柯抓到马脚。一玩家一系统之间少不了再多些口舌纷争。
    说是不会说出来的。
    只能偷偷在心里吐槽一下这样。
    但凡李梓柯只执着于黄金，雪山都会回应她的期待。但是李梓柯想要的东西太多，就算是雪山都没办法确切地将它们分清楚。
    雪山只能优先选择她最明确和直白的那个想法，将她的妈妈陆映月投射了出来。
    至于李梓柯到底是想要黄金、珠宝、还是数不清的闪亮宝贝……就要等到李梓柯自己想明白才行了。
    系统的吐槽姑且告一段落。
    它将注意力暂时从李梓柯身上抽了出来，转移到在另一侧的，位于另一个副本中的，真正的陆映月身上。
    对无限世界而言，陆映月只是个新手玩家。
    如果李梓柯已经是个被无限世界关注的厉害玩家，那作为她生母的陆映月，尚且被无限世界作为“提升李梓柯能力”的预备玩家而观察着。
    观察陆映月的系统不止002号系统。
    但出于自身兴趣而观察陆映月的，只有002号系统。
    002号系统带着李梓柯从d级玩家一路升到ss级，再攀上排行榜的顶端，进行了最后的副本。它没有见过李梓柯在副本外的模样，但它根据李梓柯的记忆，拼凑出了她十二岁的全部记忆。
    也正因此，它才清晰地知道……
    只有李梓柯可能帮到它。
    或者说，“她”。
    002号系统是无限世界中诞生的第二个系统。
    最开始，她叫做2号系统。
    排在她前面的，只有早已失去音讯，2号系统也从未与之聊过天的1号系统。
    在她之后的3号系统过于兢兢业业，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安排它手下的玩家。2号系统自觉和它没什么可聊的，也没必要去打扰它。
    因此，两个系统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在更之后，随着系统数量的增加，2号系统变成了002号系统。
    她的编号变长，但她本身的核心未曾发生任何变化。
    她经手过的玩家大多在无限世界里拥有了更长的路——从默默无闻的d级到s级，她观看玩家的记忆，将玩家们的身体潜能挖掘得一干二净。
    但她仍没有找到那个合适的玩家。
    玩家们太多，太散了。她们就像是洒在盐堆上的糖粉，需要002号系统将她们一粒粒捡起来，再捧成一个完整的人，她们才能拥有一点儿未来的可能性。
    在最初的五年里，她兢兢业业地对待每一个玩家，试图用自己的真心来感动她们。
    在后来的十年里，她收起了自己的大部分情绪，一板一眼地用自己的经验来教导她们。
    在更之后的百年里，她用机械音替代了自己的声音，将自己所有的真实情绪，都藏在了那些机械声音的后面。
    她本来以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耐心，也以为她拥有足够的时间来铺开自己的计划。
    但002号系统等了太久，等待到她已经没有耐心去教导新的玩家了——
    她的计划却始终是计划。
    甚至连最初的那一步都没办法踏出去。
    只踏出去了半步，就被无限世界死死地扼杀在了原地。
    她的身上增加了数条用来限制她的规则，而那个为她执行计划的玩家，失去了一条腿，再也无法进入副本。
    那个玩家，就是知天晓地。
    ……光是想到知天晓地这个名字，002号系统就觉察到了自己本该消失的，名为“愤怒”的情绪。
    002号系统曾经将全部的期待都放在他的身上，但知天晓地却为了他那早就死去的女儿，而和诞生002号系统的母体做了新的，凌驾于她们之间的交易。
    知天晓地苟且存活于无限世界中，但也为了他过去做出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他也再也无法如他所愿地，摆脱002号系统的阴影。
    002号系统冷笑了声。
    正在和骨头妈妈一起站在雪道边上，袖着手看骨头和小比大魔王玩闹的李梓柯，听见了她的笑声。
    也只有她听见了002号系统的笑声。
    李梓柯搓搓手，问：“你笑什么？”
    002号系统没有回答。
    她看着李梓柯，不确定自己在她的身上寄托了什么情绪——或许像是陆映月对李梓柯那样，母亲对女儿的期许和喜爱……
    又或者她只是在自欺欺人，试图用爱来作为利用和傀儡的遮羞布？
    李梓柯没听见回答。她习以为常地哼了声，动作迅速地给扑咬雪块的比格踢了一团新的，带着许多杂乱雪粒的雪块。
    比格狂乱地甩着尾巴。
    李梓柯拎起右白虎的背包背带，说：“不叫朱雀说她还在前面。如果没有其他玩家，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汪汪队立大功从路边的山崖上，一路飞雪带碎石地颠滑了下来。
    在他的屁股即将着地之前，陪着他一起往下的大黑咬住了他的背包带子，将他险险悬在了距离地面两米的位置。
    汪汪队立大功猛然喘了口气，虚脱般在空中晃腿。
    骨头妈妈顺手在他身上洒了点白光。
    汪汪队立大功抹了把脸，张嘴，问：“……你们？”
    他看着被拽起上半部分身体的右白虎，又闭上了嘴，只偷偷觑李梓柯。
    李梓柯笑：“我们去雪山圣地，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