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尊上！”
    小银子的眼珠子骤然亮起，语调里满是少年人不加掩藏的喜悦，说完便扶着只着一身单衣的魔尊往池汤走去。
    后头的那群宫娥按例跟上，想照之前的规矩，入池汤伺候尊者沐浴，半路却被小银子拦下，面面相觑，她们也不敢造次，只能与少年一同规矩地停在纱幔外。
    她们大部分是从西门靖殿里直接调过来的，修炼年纪尚轻，只知晓纱幔内的人是三百年前最后一次统一魔界的尊者。
    传言中他脾气不定，以折磨人为乐，是个从恶鬼堆里爬出的暴力狂。但同时，也是个多智近妖，手段了不得的大人物，曾以一己之力，把那群臭修仙的扰得天翻地覆，自相残杀，重重伤了元气。
    可以说，没来前，她们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可谓是既害怕又好奇，今日一见，又多了几分痴迷。
    魔族多的是使媚术的魔修，长得大多俊美风情，却无一人能像眼前之人这般，危险凌驾于绝色面庞之上，让人心生退意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些。
    靳桃浪不清楚这群宫娥心底弯弯绕绕的想法，揉搓着太阳穴，眼神里难得浮现几缕迷茫。
    这时，殿外走来几个魔卫，小银子眼尖地过去，低声与他们耳语几句。
    谈话间，表情不由得变得为难，频频朝池汤的方向看去。
    魔卫是一时拿不定主意才进来的，小银子作为魔尊贴身伺候的人，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透过重重着色淡雅的纱幔，犹豫问了一句。
    “尊上，青崖边的那棵树……”
    靳桃浪没有回话，施施然地挑起水波，在小银子咬牙打算重复一遍时，脖子蓦地被水迹划过，割出一道红痕。
    小银子强装镇定，抑制住本能，朝青年深深一躬，低声快速说了句“奴才明白了”后，立刻退出去。
    靳桃浪睁开眼，不着痕迹地往斜后方瞟了眼，嘴角缓缓翘起。
    确实是个聪明的。
    魔界与人界的交壤处，若夷和宵凡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说服驻守边境的弟子让他们进入魔界完成任务，就先被里头的兵荒马乱弄得摸不着头脑。
    魔界大变动，人心惶惶，内战也不打了，全都在叽里呱啦地讨论着什么。
    边界的领土不似中心繁华讲究，满目疮痍，以一条形同虚设的隔离带为限，两侧都是对战后飞溅的血液，尸首搭得越高，隔离墙就建得越高。
    若夷和宵凡对视一眼，收拢好逸散的灵气。
    他们在进入结界前，就做好了伪装，穿上魔兵的作战服，分散打探消息去了。
    若夷敏锐地捕捉到“魔尊”两个字眼，不远不近地找了个地方坐，表面闭眼休息，实则竖耳朵听得仔细。
    “消息靠不靠谱，尊上都死了三百年了，怎么可能回来？”
    “怎么不可能！你怕是不知道，当年咱们魔人有多风光，三界横着走，就刚出关的一清真人，柏竹秋，谁人不知啊，当之无愧的强者！当年，还不是败倒在咱们尊上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