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声音传入耳中,每一个字傅斯年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洗过的黑发垂在额前,落下一片阴影,柔和了清冷疏离,看起来没有西装革履时那么高不可攀。
傅斯年眸底酝酿的风暴骤然散开了,心口处的酸胀发涩被蜜一样的甜代替,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他呢喃着又问了一遍,“送给谁的?”
姜柠虽不知他为何再问,但还是乖乖巧巧地回他:“送给小哥哥的。”
送给小哥哥,不就是送给他吗?
亏他还郁闷了一晚上,以为姜柠是要给别的野男人,甚至地醋意大发。
原来他吃了一晚上自己的醋。
傅斯年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唇角弧度很浅。
姜柠歪了歪头,不懂傅斯年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见他一直盯着她手里的玩偶,姜柠也随着他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小熊上。
这只比小哥哥送她的要小一号,缝合的歪七扭八,手艺很粗糙,一看就是初学者做的。
她嘟嘟嘴,以为傅斯年在笑她做的玩偶不好看。
姜柠把玩偶往自己身后藏了起来,不让傅斯年继续看下去。
“老公,我做的是不是很丑啊,怎么连你都在笑话我。”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没有笑话宝贝,再说了,宝贝做的小熊很好看,我很喜欢。”
姜柠知道傅斯年在安慰自己,毕竟她的手工的确不敢恭维。
这种手工活她一向做不来,打个领带都打不好,更别说制作一只玩偶了。
但姜柠还是喜笑颜开,露出了可爱的贝齿,笑容甜甜的。
“老公喜欢又没什么用,要小哥哥喜欢才好。”
听了这话,傅斯年那刚消失的醋意又涌了上来,其中掺杂了点不爽。
他喜欢没什么用?
傅斯年食指曲起,轻敲了敲小孕妻的额头。
“唔……”
姜柠一只小手捂住额头,错愕地瞪大眼睛,盈润懵懂地看着傅斯年。
“老公干什么?怎么突然敲我脑袋呀?”
“在你的小哥哥面前,我是不是要往后排?连我的喜欢没用这话都说出来了。”
傅斯年情绪不明地开腔。
姜柠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额上的那点痛也没感觉了。
她放下小手,眨着双亮晶晶的杏眸一错不错地瞧着傅斯年。
她嘿嘿一笑,“老公,你是不是醋啦?”
傅斯年舌尖顶了顶上颚,嗓音又沉又低地道:“嗯。”
他一晚上吃自己的醋吃了多少回了,偏偏还不是完全的酸,是酸中带甜,那点甜逐渐占了上风。
整晚的心绪都受姜柠影响,最让人无奈的是小妻子没心没肺,他吃醋还在傻乐。
姜柠听傅斯年承认,俏皮地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了一个吻。
她还没退开,后脑勺便被傅斯年按住了,微凉的唇瓣压在她的樱唇上。
那种一触即分的浅吻怎么够,当然是深吻才会让他满意。
她纤细柔软的腰被傅斯年一手圈住,牢牢禁锢在他身前,后退不得。
在姜柠被吻的没有力气时,她手中的小熊快要拿不住了,傅斯年分出了点心神,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一直到她快要窒息时,傅斯年才率先错开这个绵长的亲吻。
她靠在他身上半闭着眼睛调整呼吸,粉腮娇艳,唇瓣红肿水润。
傅斯年则出神般看着面前做工粗糙、但很用心的小熊玩偶。
盼了一天的生日礼物终于在他手上了。
姜柠恢复完呼吸的频率,想从傅斯年那里拿回小熊,结果试了好几次都够不到。
她颊边粉晕还未褪去,娇滴滴地求道:“老公~把小熊还给柠柠吧~”
傅斯年耳尖微动,挑着眉故意说道:“宝宝,你重新选个礼物给你的小哥哥,这个给我怎么样?”
姜柠面露纠结,最后自然不依。
她捏着傅斯年的衣角晃悠着,奶呼呼地撒着娇。
“不好嘛,老公~今天也是小哥哥的生日,柠柠已经送了老公一块腕表了,小熊要送小哥哥的。”
傅斯年对小哥哥和他是同一天生日居然毫不意外,表情出乎意料的淡然。
姜柠还以为要解释一番呢。
只见傅斯年精致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含着浓浓的戏谑。
“可我就喜欢宝宝亲手做的玩偶。小哥哥现在又不在,他不会知道你把玩偶给了我。”
姜柠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熊抓又抓不到,撒娇也没有用,他好像铁了心要小熊。
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神情楚楚可怜。
“老公想要的话,柠柠再做一个。这个就给小哥哥,好不好嘛?”
傅斯年瞥见姜柠眼里的泪花,拇指抚上她的眼角。
他垂下眸时遮挡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口吻幽幽地问:“真的不能给我?”
姜柠松开他的衣角,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软着嗓子道:“可是给了老公,小哥哥就没有生日礼物了呀。”
傅斯年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看来他的小女孩还有点良心,没彻彻底底地把他抛在脑后。
不枉他就算失忆也想起了她,还找了她这么多年。
“小哥哥就这么重要?”
他指腹揉着她的眼尾,语气平淡,只有尾音泄露了一丝轻快。
姜柠这会儿已经忘了自己的话可能会让傅斯年吃醋,只一心想把送给小哥哥的礼物拿回来。
她点了点头,“当然重要。”
傅斯年把她眼尾处的皮肤揉得泛红。
他状似不经意间道:“既然重要,那之前为什么说不想见小哥哥。”
姜柠咬了咬下唇,心虚地不敢看他。
他才因为小哥哥吃过醋,要是说实话会不会再吃一次?
但是她有一种直觉,不说实话肯定是拿不回玩偶了。
她索性不管那么多了,将原因说了出来。
“因、因为我怕老公吃醋,所以才撒谎说不想见小哥哥,其实我……想见的。”
她偷偷觑着傅斯年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继续说道。
“老公也有找了很久的白月光,肯定也想见她吧。”
傅斯年的手指从她的眼睛移到脸蛋,细细摩挲。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那宝贝知道我的白月光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是谁。”
姜柠嘟哝了一句,不太想从他嘴里听见这个女人的名字。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去在意了。
“傻宝宝,那个人就是——”
傅斯年垂下头,抵着姜柠的鼻尖。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