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地走出了医院的门，我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干燥，带着尘灰，这是我闻了很久的空气，从小到大。
    我回过头问齐薇“吃什么？”
    她重新把头发扎了起来之后对我说“随便，这不应该是我考虑的问题。”
    对于这样生硬的回答我着实是有点无语，随便才是世界上最难做的菜谱。
    我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准备带齐薇去好一点的饭店。思来想去，我还是带着她去八大楼的其一——鸿宾楼。
    带着齐薇先在路上走着，我们一前一后的相继跟着。刚才尴尬的气氛让我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不约而同的保持了距离。
    看着她的背影，总是会让我浮想过往的事情。说来可笑，一个北京人竟然混的北漂。穷学生的一腔热血，却让一个女孩子陪我燃烧。叛逆的日子就像吉他上的音符一样，终究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回忆却不能这样轻松的消散。
    齐薇停了下来，然后对我说“就这里吧。”她用手指着一个饭馆。
    “不是，你就挑一个‘苍蝇馆’？”
    “苍蝇馆怎么了？味道也不差啊？”
    “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去鸿宾楼吧。”
    齐薇戏谑地看着我“怎么了？现在赚了点钱就成暴发户了？而且，你现在去，有预约吗？”
    “我们去看看不就得了，你今天帮了这么多的忙，这不是感谢你吗？”
    “你走不走？”她强势地走向门口。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跟着齐薇进了饭馆。
    坐在饭馆里，我点了一支烟，然后看着手机，处理着小周那边的一些事情，还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陈嘉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显我的行为致使齐薇不满。
    我赶紧收起手机，然后正襟危坐“不好意思啊，有点事情。你点菜啊！”
    齐薇，看着菜单，然后念着菜的名字。“糖醋里脊，京味花鲢，焦溜丸子，溜腰花。”
    她念着，我眼睛竟然有点湿润，然后拿过来了菜谱。“把花鲢和丸子换成宫保虾球和鱼香肝尖。”齐薇刚才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所以我特意换掉了两道菜。
    “够吗？要不要再点一些？”
    “不用了，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我开始玩弄着自己的打火机。在女士面前我是不想抽烟的，刚才是实在没忍住。
    “你抽烟多长时间了？”齐薇开口问我，并且给我倒了一杯水。
    “大概有三年了吧，好像就是你出国那年吧。”
    “你是在用这件事情纪念的？”
    “算是吧，反正，你走了之后，挺不习惯的。再加上北京这块我是实在混不下去了，跑东北去了。”
    齐薇没有应答，然后整理起来了自己的衣服。我看着她，真切地深爱过地两个人，现在坐在对面竟然有些尴尬。
    “那个，你和何沐怎么样了？”我开口问。
    “嗯，就那样呗。”
    “抓紧时间结婚吧，也别拖着了。”
    她有点生气地看着我“你现在怎么跟个大妈似的，催婚。”
    “嘿！你这人，不知道好赖是不是，我是看你，不要一个人漂泊了，这种日子太不好过了。”
    “哦，那我谢谢你。”提到何沐她的情绪就很低落，我捕捉到这个细节之后，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情感，直接发问。
    “怎么了？难道他对你不好？”
    “陈嘉阳，你知道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地难受吗？”
    “那就分开呗，何必这样惩罚自己。”
    齐薇突然苦笑着。“你这种人，永远都是用自己最自私的思想去思考。做的事情永远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你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
    我被她的话弄的是完全不知头尾。“我这是关心你，才说的，再说了，分手让你自己快乐快乐，不也是从你这里出发吗？”
    齐薇冷笑着，然后凝视着我“你不过是带入了自己，还是从你自私，利己的角度出发。”
    彻底无奈的我，只好双手摊开，然后对她说“那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是没有办法。”之后我们就迎来了不知道何时结束的沉默阶段。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薇对于这段感情的失望和痛苦，或许这个答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饭菜上齐了之后，我用没用过的筷子给她夹了很多吃的，以表示我的热情。很久没开口说话的齐薇，反而对我说“其实，我和何沐已经分开了很长时间。我对他说，我们两个人还是先以事业为重吧，他到处飞，我还在北京。现在做医学顾问，结婚的事情我还没考虑。”
    我放下了筷子，准备好好和她说，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回答，在她那里，可能是一文不值。毕竟谁又不是愿意做一个自私，利己的人，我到底是不是这样，现在早已经模糊了。但是起码现在我知道，我应该做一个倾听者。
    “陈嘉阳，是不是我让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是十分的虚伪。我是故意躲着的，现在的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陪伴着，同样我也没有了当年在北京漂泊时候的勇气。”
    看着面前这个让我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女人，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在心底里默默地希望她能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然后心情好一点。
    “你呢？和张婉儿怎么样？”她的话题一转，没有再暴露太多，我知道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快结婚了。但是她很忙，我们两个人因为工作，推进不下去婚礼的日程。”
    齐薇点点头。“或许在她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臻美的地位。”
    我开始思考起来了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多么正确和清醒的判断。而齐薇，也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合时宜。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猜测，猜测。”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然后尴尬地辩解着。
    我摇摇头，示意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了结束这样的话题，我只好岔开。
    “对了，你说我爸，平时应该注意什么饮食。”
    “肝脏病患者是要减少油脂和动物内脏的摄入的，清淡饮食，还有多吃水果蔬菜就没有问题。”
    听着齐薇说的话，我突然就想到了上次我们一家和张婉儿出去吃饭的时候的事情。
    “谢谢你啊，这么照顾我爸爸。”
    “我总不能这样的铁石心肠，我也是一个医生。”
    我笑了笑，然后很快收起了自己地笑容，正经地问。“齐薇。”
    我突然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她抬起头。“为什么？突然叫我名字？”
    踌躇了很久之后，对她说“对不起，当年，让你和我一起北漂，受苦了。”
    “我们不是说好那段时间就不提了吗。”齐薇低下了头，甩给我这句话。
    “那好吧，我们不要再提了。”
    吃完饭之后，我们走在大街上。在霓虹翻涌的海洋下，我们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们去亮马河吧。”
    我点点头，然后等待了她一下，两个人并肩走着。
    到了这条承载太多记忆的河流边，看着两岸的夜景。记得以前还没有这么多的光亮，反而现在装修的灯条造成了光污染。
    灯光晃着眼睛，但是也确实是让我们的注意力分散在不同的布景之中，我们两个人指指点点。“现在这里装修的还是很漂亮的，很多人都到这里旅游来，当年不就是那么一条河吗。”我突然觉得好笑，把河边两岸的风景指给她看。
    “是啊，北京好多地方都是这样，鼓楼也是，现在都被一首歌炒起来了。”
    “管他呢，好看就得了。我们那边走走！曾经的臭水沟，现在也变成小塞纳河了。”
    “你是怎么说出来这么煞风景的话的。”她笑着看我。
    我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我心里面一下子意识到这是多么的不妥。常常流连于一个过往的人，注定是最危险的事情。我似乎现在，已经徘徊在精神出轨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