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就说要饭，编什么瞎话？”跑堂小二很是不耐烦，“走走走，别处要饭去，我正忙着没空搭理你。”
    二贵觉得这样的人活该他做跑堂的，跟他说了也白说，他还懒得搭理他呢。
    一个账房装扮的山羊胡男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过来，向着眼前这皮肤白皙坐在木轮椅略显瘦小的孩子嘴角勾了勾，“小娃，这碗面我还没吃，你就端去吃了吧”。
    他将碗放在二贵一旁的桌子上便想离开。
    二贵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衣服，这还是娘洗好后又补好的，男人也将他看成了小叫花。
    “先生莫急着走，我是诚心和老板谈生意的”，二贵也诚意叫住那人。
    山羊胡男人微微弯下腰，倒是饶有礼节，“小娃莫要玩笑了，我们老板正在里面和京城来的货商谈生意，快吃面吧，一会该凉了。”
    说话间男人还指了指楼上一间紧闭房门的华丽房间，捋着山羊胡又打算离开。
    这个人怎么也算是这酒楼里好说话的，仅凭这一点二贵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一刻，三寿搬着筐进来了，天气有些热，再加上他身宽体胖此刻已经满头汗，“二哥，到了。”
    二贵借着机会向山羊胡男人喊道，“先生请看。”
    那人无意间回头，瞥见筐里大到出奇的蔬菜果子，眼前一亮。
    他回转身朝筐走来，“这是什么神奇果实？竟然长得此般大？”
    二贵知道他们都很忙，没时间多说什么，只开门见山，“先生不妨品尝试试？如果可以我还可以用这菜果子去厨房里试个菜让先生尝尝过不过关？”
    山羊胡男子拿起一根黄瓜掰断尝了尝，三寿又拿起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下一块西红柿递给那人。
    他品尝了清脆多汁的黄瓜微微点头，又尝了尝三寿递来的西红柿软糯清甜，眼神里始终还是露出满意来，“你这菜果品种果然奇特，不仅个大且在味道口感上还比小果子更胜一筹。”
    听到这个评价，二贵觉的这件事又多了几分成功，眼睛里希望的光更亮了。
    那人又捋着山羊胡略带犹豫，“小娃你既然知道来迎宾楼谈生意，想必你更知道这迎宾楼在上阳县的牌号，上阳县内外想和迎宾楼做生意的不计其数。既你有如此胆魄，菜品更不次，那我可以向老板推荐，但成与不成就看你的运气了。”
    闻言，二贵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贵人了，“多谢先生帮助，事成之后我二贵一定不会让先生白劳累。”
    二贵心中喜不自胜，身后的三寿更是激动的紧紧握住木车橼。
    那人闻言竟直起腰大笑起来，“小娃多虑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那人问过兄弟俩的出处后又因厅堂里人来人往众多为由，让这兄弟俩在门口略等片刻。
    这才刚出门，竟遇到爷孙俩模样的人端着碗悄悄来到门口，那小孩也就只三四岁的模样，许是担心被驱赶，老者小声向这兄弟俩乞求着，“好心人，行行好吧，我年迈腿脚不便，只能乞讨给孙子挣口饭吃……”
    听这话，二贵心里更是泛出一阵酸楚，自己爹爹不也如此吗？
    他没言语，只默默地回转木轮椅将刚才桌上那碗面端来递到那孩童手中，“快吃吧。”
    那祖孙两个感激的将头点了又点，腰弯了又弯，小孙子明明已经饿极了，却还将碗举起让爷爷先吃。
    二贵眼看着弟弟三寿盯着那碗面也巴喳了下嘴巴，“三寿，一会回去的时候二哥给你买好吃的。”
    三寿咽了口唾沫，眼睛眨巴了下，“二哥，他们才更需要那碗面”，三寿顿了顿继续道，“一会我们给妹妹多买几块布料做新衣服吧，再给爹娘买点肉吃，他们也挺辛苦的。”
    二贵实在没憋住低头笑了笑，“给妹妹买布料是当然，但你说是给爹娘买肉吃，我看是你想吃肉了吧？”
    三寿闻言很是难为情，站在原地一阵傻笑。
    “你们进来吧，我们老板要见你们。”
    跑堂小二跑过来传话。
    三寿紧忙推着二贵进去，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是你们要见我？”
    迎宾楼的老板是个高个胖子，说起话来都气势如虹。
    二贵也不卑不亢拱手行礼，“见过李老板。”
    “你们的蔬果子我已经看过了，的确不凡，这也是我百忙中见你们的理由，毕竟我这里天天都有谈不完的生意，像你们这样想和我李某做生意的多的是。咱们直奔主题，你们想如何合作？”
    做生意的果然满脑子全是生意，就连说的话都带着钱币的味道。
    二贵也很想把握这次赚钱翻身的机会，笑了笑继续道，“李老板我们果子的品性你也看到了，好马配好鞍，我的诚意是和你这里其他商家给你的价格一样，行就行，不行我们也只好去找其他酒楼了。”
    李老板的迎宾楼是上阳县最好的，多年来上阳县的高端酒楼也只有他垄断着。
    如今竟有人能提供出这么好的蔬果子，他哪里肯让别家抢了他迎宾楼的风头。
    “好一个好马配好鞍，小兄弟果然会做生意”，李老板说着话盯着二贵转了一圈，“嗯，小小年纪，人也不错。这货就这么定了。”
    二贵微微抬起头，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心跳的厉害，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商人合作，没想到竟这么成功。
    李老板一个挥手，下人已经将供货商契约递了过来。
    三寿站在一旁心里一直咚咚咚打着鼓，激动的不敢说话。
    耐心签完契约，二贵看到契约上每月的供货量，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划。
    收好契约，兄弟俩终于走出门来。
    三寿眼睛眨了又眨，不明就里，“二哥，咱们这么好的蔬果子，你为什么要给那李老板这么便宜的价格？”
    二贵不急不躁，“三寿，你可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赚钱翻身的机会，而不会眼前这几成的利润？”
    三寿似乎瞬间被二哥的话点醒了，眉头舒展，“二哥我明白了，这就是你平时总说的放长线钓大鱼。”
    “我是想着，先找到赚钱的机会，等钱赚的差不多了，开个自己的酒楼。”
    二贵微微锁眉，意味深长。
    “还是二哥想的长远。”
    三寿激动的一掌拍在车把手上，再看那车把手已经碎了一地，木轮车整个散了架，二贵也跟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三寿下意识连忙弯腰搀扶住二贵，同时腾出手去捡起倒在地上的木轮子，“我太激动了二哥，我回去找人再给你做个新的。”
    半响，二贵才平和着道，“不用了，三寿。”
    三寿眼看着被自己拍碎了一地的木渣渣，深感愧疚，“要的要的，二哥。”
    当他直起腰的一刹那，二人竟平视四目相对，“二哥，你竟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