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问题在天明脑海中浮现,根本不容他细想,他也不允许自己去细想!他全力迈开霸刀门的步伐,尽情地施展霸道绝伦的刀法,天空中,一根根仿佛实质的细线,竟将一滴又一滴雨水串了起来,定在空中,形成异常诡异的画面,慢慢地整片天空都变得模糊了,天明舞刀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但“斩魔神刀”席卷雨水而形成的水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了,已经沉重得超出天明的负荷。可是,他还在咬牙坚持,虽然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虽然他被水柱压得一点一点地落到瑶池水面,还有继续下沉的趋势,他依然没有停下挥刀!
终于,瑶池水已经浸到他的胸前,继续下沉的话,他便挥不动刀了!这个时候,也到了天明的极限,他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挥刀的手也在颤抖,他突然怒吼一志。
“啊……起!”
天明第一次双手握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朝天怒斩一刀,一条近两百米长,水桶粗细的水龙,咆哮着朝天飞去,直上两三千米,这才轰然炸开,随着雨水,一起沸沸扬扬地落了下来,打在瑶池水面上,打在瑶池里完全脱力的天明身上!
天明仰面朝天,不住地喘着粗气,嘴里还在往外流血,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畅快!
“师父终于回来了呀,哪怕她一回来就生气了,但总算是回来了!”
天明如此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下有一个碧绿的竹筏出现,那是天明自己炼制的法宝!
入夜,天明醒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月明星稀,天空深蓝,耳边传来瀑布飞流直下的轰鸣声,但天明似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似乎整个霸刀门只有他一个人,师父依然没有回来!
“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理徒儿了?”
“师父,徒儿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呀!”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徒弟呀?”
“师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师父,你说话呀?”
……
天明在竹筏上坐了起来,对着竹楼的方向大喊,每一声都用尽了全力,但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他累了,嗓子也喊哑了,再次在竹筏上沉沉睡去,那道红色的身影才在竹筏上显现。
凤飞飞赤着玉足,在竹筏上蹲了下来,将右手放在右膝上,托着艳如扶桑花的俏脸,望着沉睡中依然深锁眉头的天明出神!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开始了,但最终的结局也会如他们所料吗?咯咯咯……我偏不如你们所愿,什么规矩?什么约定?关我屁事,咯咯咯……”
凤飞飞在夜空下肆意张狂地笑,满头青丝随风飘扬,让她显得很是疯狂,甚至有些病态!
“你问我有没有将你当徒弟,哈哈哈……这世间哪里有我这么好的师父哦?哈哈哈……乖徒儿呀,师父对你这么好,你可承受得住吗?咯咯咯……到时可别怪师父对你太好了哦,哈哈……”
凤飞飞边说边笑,脸上的神情越发疯狂,突然……她突然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上,然后果断而决然地一抓,一颗跳动着的七窍玲珑心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将那颗鲜活的心托在手上,缓缓地放到自己的眼前,疯狂、痴迷、兴奋、火热……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浮现,最终全部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
这一声叹息呀,在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最终被瀑布的轰鸣声掩盖,沉睡中的天明,自然什么也没有听到!
睡梦中的天明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他的师父,师父赤着好看的玉足,来看他了!师父似乎跟他说了好多话,但天明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更不用说记下了,于是师父生气了!师父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就是有些奇怪!别人生气都是怒气冲冲的,但师父却是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咯咯娇笑,难道是怒极生笑吗?
在梦中,天明记得自己质问师父,有没有将他当徒弟,于是师父更生气了,也不再笑了,突然掏出了自己的心脏,递到天明的眼前,似乎是让天明自己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徒弟!
天明惊呆了,他看到师父的心在滴血,每一滴都晶莹剔透,每一滴都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每一滴都蕴含着神性的光辉,每一滴都滴进了他的嘴里,每一滴被他吃了进去,有点甜,有点咸,最后和他的心间血融在了一起!
那是神精,是神之精血,是高位神灵的精血,是师父的精血,竟然被他吃了进去,和他血脉相连,这怎么可以?
“不……不要,不要!”
天明猛得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竹筏上,但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一阵夜风吹来,感觉有些凉!
“这是水呢?还是汗呢?”
天明有些疑惑,但无论是水,还是汗,都让他感觉不舒服。于是,他干脆一头扎进瑶池里,管他汗好罢,水也好,跳到瑶池里洗一洗便好了!
置身清凉的水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夜风,天明似乎忘掉了所有的抑郁,在瑶池中痛快地畅游,时而狗刨,时而蝶泳,时而蛙泳,时而仰泳……
“这是你做的船?”
天明玩得正开心,熟悉但又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寻声望去,一袭红衣,打着赤脚的师父,正俏立在竹筏上,鲜艳的红裙、洁白无瑕的玉足、碧绿的竹筏相互辉映,一切都是如此和谐,似乎一副天然去雕饰的画卷!
师父还是如此美丽,仿佛凌波的仙子,只是,为什么师父的脸色会如此苍白?比刚回来时更加苍白!以师父的修为和手段,什么样的伤势是她不能恢复的,反而越来越严重了?难道……难道……
“师父,你……你的血……我……”
天明感受着自身越发旺盛的气血,感受着和师父隐隐约约的血脉相连,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怔怔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师父,忍不住泪流满面!
“师父,这是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他对着师父近乎咆哮般大喊,师父却只是微笑着看他,目光中竟有一些温柔,就仿佛慈母看见了归家的游子。
“这是你做的船?还真是丑呀,咯咯……”
师父不理会天明的质问,或许在她心中,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再说或者多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师父……”
“乖徒儿,师父竟然一直不知道你喜欢炼器呢,还真是失败呀!嗯,丑是丑了点,但自己独自琢磨,便有这样的成就,也算不错了!咯咯……不愧是我凤飞飞的徒儿!你既然喜欢炼器,师父便如你所愿!”
“师父,你别说了,你受伤了!徒儿……徒儿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呀?师父,徒儿在人王大陆找了好多宝贝,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到你的呀?”
天明近乎硬咽地说话,一步便来到了竹筏上,就跪坐在师父的玉足边,从碧玉葫芦里拿出他认为所有有价值的物品,《上清经》、《上清秘录》、《凌寒十式》、《碧海潮生刀》、《五行谱》、《太清培元功》、《玉龙真气》,这些都是天明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有些甚至是暮瑶都不知道的,但现在他毫无保留地全部拿出来了!师父……师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连自己心头的“神之精血”都可以给他,他这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哇,徒儿好厉害,好有眼光呢,这些都很适合你呀!人王大陆还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难怪上古……乖徒儿,这个《太清培元功》对师父还真的有用,先借为师看两天,嗯,这个《五行谱》也是好功法,师父记下了!还有这块石碑本身的价值也很大,让我想想……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地心火精,不但是炼器最好的火焰之一,也是火修梦寐以求的宝物!徒儿真是福缘深厚,师父就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把它提炼出来!”
天明完全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只觉自己的功法对师父有用,他便感到异常的开心,可是,师父说着说着,怎么又在替自己考虑了呢?她要做什么?
天明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见师父修长的玉指在他眉心一点,有着108片花瓣的“血莲花”便从他的识海飞了出来,缓缓地飘到空中,然后师父又一点,火光四射的“火焰石碑”也飘到了血莲花的边上!
师父脸色苍白,但很是平静,双手不停变幻着手印,有一道道玄妙的光,分别打在血莲花和石碑上,天明完全看不懂,只见血莲花和石碑正在靠近,似乎要合二为一!
事实也是如此,师父的手印不断变幻,包裹血莲花和石碑的光芒便越发强盛,最终将“血莲花”和“火焰石碑”完全熔化,一个变成了鲜红的光团,血光冲天;一个变成了一朵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直冲云霄!同时,天明也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红光和火焰中飘出,消散在空中!
“徒儿,这也是炼器的一种方式,跟那些需要借助炼器锤和炼器炉的方式都不一样,这是神炼之法,是借助强大神识炼器的法门!师父现在是将炼器材料中的杂质剔除,只取精华!徒儿,那些黑气便是杂质,等到黑气全部散尽,剩下的便是精华了!到时只要为师的神念一动,便能将两团精华合二为一,形成为师想要的样子!徒儿,这是为师送你的,你希望它是什么样子的呢?”
天明明白这是师父在指点自己,虽然以自己现在的神识,根本不可能像师父这样炼器,剔除材料中的杂质,也只能借助火焰,但提前见识不一样的炼器手段,自然是对他大有益处的,至于什么形态,这不重要!
“师父,原来是血莲花,就还是血莲花吧!”
“如你所愿!”
说话间,血光中飞出一个模糊的黑色骷髅头,虽然一闪即消散,但还是被凤飞飞捕捉到了!
“哼!”
凤飞飞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双手再次结了一个法印,轻叱一声“合”,便见血光和火光慢慢地合在一起,在虚空形成一朵火红的莲花,跟原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娇艳,有火焰在跳动!
“好了,你收回去慢慢祭炼吧!不过,这东西好是好,但也有弊端,咯咯咯……乖徒儿,小心上火哦!”
天明感觉有一些不妙,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上火?这不很正常吗?一朵火莲花在识海中熊熊燃烧,不上火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