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瑭陪着邱燕在病房里边等着，邱燕收拾了一下报告单，想起什么，开口。
    “瑭瑭，听医生说医药费都是你垫付的，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没多少，真不用，再说楼哥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躺在手术室里。”
    “这孩子，长相气质像他妈妈，性格脾气像他爸爸。”
    “只是啊，他爸爸忠于了国家和信仰，唯独辜负了爱人和孩子。”
    “杳无音讯这么久，可能现在都还不知道家里因为他遭遇过什么，即便知道，也没有意义了。”
    “走的走，散的散，留下一个16岁的孩子承受。”
    邱燕偏头，用指腹抹了抹眼角。
    “见笑了，姑姑年纪大了，就容易扯些有的没的。”
    楼巍开门出来，感觉流淌在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凝重。
    “怎么了？”
    邱燕展开笑容，示意没事。
    顾瑭则是一脸沉重：“姑姑忽然发现，男大不中留啊。”
    邱燕、楼巍：“……”
    邱燕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还是按照住院明细清单上边的费用给顾瑭转了钱，盯着他收了以后才安心。
    “我先送你们回学校吧。”邱燕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外边。
    顾瑭余光留意了一眼楼巍，开口婉拒：“姑姑，现在时间有些晚了，回去的方向又不一致，姑父店里应该还很忙吧，家里又还有桐桐需要照顾，我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找得到回去的路。”
    “我们打车回去就行。”楼巍道。
    邱燕没有办法，只能叫了一辆车，看着两人上了车才放心回去。
    出租车上，氛围安静，只有车载广播在放着舒缓的音乐。
    顾瑭背靠着座椅，侧首问道：“你不想回去？我看你姑姑很关心你。”
    “面馆曾经陷入资金问题，面临关店，是我妈妈帮忙才扭转的，我姑姑一家一直对我妈妈很感激。”
    “知道了，非直系亲属过度的关心，是一种负担。”
    搁在以前，顾瑭可能不会明白，现在，却明白的很。
    楼巍看了顾瑭一眼，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
    顾瑭勾起一抹笑容：“那我的关心呢？就没有一点负担？”
    “你全责。”
    顾瑭：“……”
    楼巍伸出右手，摊开。
    顾瑭任劳任怨，扯过手臂放在自己腿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捏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给你按摩？”
    “我的意思是，手机还我。”
    顾瑭这才想起对方的手机还在他这里，当即从校裤兜里摸出，拍在对方的手里。
    掌心的手机屏幕裂纹交错，正在此时，屏幕一亮，一条短信明晃晃地呈现在眼前。
    【为什么不回我！是不是心虚了！】
    “啊我好像拿错……”
    顾瑭瞥到屏幕上边的短信，眼神一沉。
    “总有傻逼不消停。”
    下午差点因为他输了比赛。
    顾瑭将手机拿了回来，又将楼巍的还了回去。
    “又不敢直接对峙。”
    顾瑭啪啪打字，将屏幕按得跟狙击枪一样哒哒作响。
    【我亲爱的表弟，你妈还是你妈，你要是再来挑战我的耐性，我不介意回去恶心你们！我虽然不知道原本应该姓个什么玩意，但我好歹还是半个顾家的人，懂？】
    顾瑭发完，拉黑，下午好不容易散去的火气又梗在胸腔。
    楼巍握着手机，犹豫着开口：“要不要去吃个……”
    手机叮的一声，顾瑭打开一看，是邱燕发来的微信。
    燕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燕子：瑭瑭，跟巍巍回去后吃点夜宵，别饿着。
    燕子：回到寝室以后跟姑姑说一声哦。
    顾瑭将手机界面展示给楼巍，还有一分小得意，刚刚的煞气全消失了：“姑姑给的夜宵钱。”
    花了上千也没什么反应，收到一个200以内的红包，眉飞色舞。
    顾瑭嘴角噙着笑容，手指打字宛如弹奏一首月光奏鸣曲，说一字打一字：谢谢姑姑，我一定将您侄儿照顾的白白胖胖，跟剥壳的水煮鸡蛋一样。
    打完，发送。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两个都挺像剥壳的水煮鸡蛋。
    “楼哥，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楼巍扭头：“什么都没有。”
    两人中午吃得少，下午运动量又大，且只吃了一块蛋糕，一番折腾下来，都饿的厉害。
    两人下车就去了小吃街，找了一家粥店。
    “同学，又是你啊，今天还打包吗？”老板娘认出是前两天过来买粥的帅气男生，还相当有印象。
    “堂食。”楼巍坐下道，将菜单推给顾瑭。
    顾瑭一手拿着菜单，一手转着铅笔。
    “上次打包的粥，你那挑食的女朋友喜欢吗？”老板娘打趣道。
    啪嗒一声，铅笔脱离了掌控，滑落在桌面上，滚了两圈。
    顾瑭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视线盯着菜单：“你……真和校花交往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和她单独说过两次。”
    “那你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情敌了。”
    “是你说那么多男生喜欢她总有理由，还毫无防备，我以为你也是那么多男生中的一个。”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千篇一律的普通男生吗？”
    楼巍：“……”
    “那女朋友怎么回事？”
    “我就在这家打包了一次，帝王蟹龙虾味的山药小米粥。”
    原来那是逃了晚自习，冒着检讨的风险特意买的啊。
    顾瑭压了压唇角，指了指自己：“我，挑食？女朋友？”
    “谁让你能吃的就只有甜的。”主要当时还有一个男生逃了晚自习给女朋友买粥，老板娘就直接定义了。
    “今天你们想要喝什么粥？”这个时间点人已经不多，老板娘热情道。
    顾瑭不服气了，他就不信这么多咸粥没有一样是他不能吃的。
    “鲜虾鱼片粥。”
    “有姜丝。”
    “皮蛋瘦肉粥。”
    “有姜丝。”
    “香菇滑鸡粥。”
    “有姜丝。”
    顾瑭放弃挣扎：“我要帝王蟹龙虾。”
    “啊？”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巍更正：“山药小米粥。”
    “哦哦哦，你们两个还挺有趣。”
    两人吃完回到男生宿舍时，校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一些，周五很多人已经回家了，剩下的高三还在教室晚自习。
    楼巍率先进入洗漱间，顾瑭一路尾随着。
    “您好，楼先生，需要搓背服务吗？我的手法专业八级，看在你颜值的份上，就按市场骨折价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