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到了去夜涩上班的时间，顾玲雪始终没有再发烧，晚上吃过饭后也按时吃了乔瑾送来的药，除了有些微微出汗之外，身体再无其他异常。
    “小米，一会儿我跟你去夜涩。”
    “干嘛？好好在家躺着吧，店里空调那么凉，再给你吹犯病了可怎么办。”
    “我有一种预感，我今天晚上会见到你的未成年！”
    “……至于这么好奇么。还有，人家成年了！”
    “别计较那一岁半岁了……我多穿点儿，要不然我自己在家待着也没意思。”
    米茹拗不过她，两人最终还是手挽着手出了门。
    汉城公馆周围的交通数一数二的便利，不用走几步就会到达地铁口，两人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坐地铁去上班。
    今天地铁上的空调吹得异常的寒凉，也可能是顾玲雪的身体还没有彻底痊愈，于是她全程紧紧地裹着身上的外套，指尖依旧冰凉。
    米茹将她的手攥到了手心中，“你看看你，我就说让你在家躺着，你偏不听。”
    “没事儿，我的手啊脚啊的，不是向来如此么。快到了，出去就好了。”
    出了地铁站，果然瞬间就有热浪扑了过来。
    “这一冷一热的就容易生病了，你以后包里也装件外套吧。刚刚这么几站路你都睡着了，别再冻出毛病来了。”顾玲雪提醒着米茹。
    “知道了。最近熬夜太多了，往后我尽量回到正常作息，我这身子骨跟那群小崽子可熬不起了。”
    进了夜涩的门，曲元筝一如往常地擦着他的一排排的酒杯，看到跟米茹一起到来的顾玲雪还有些意外，“你怎么也来了？”
    “我想看看……”
    顾玲雪话说一半，就被米茹捅了一下后腰，她赶忙改口，“我想看看今天来的人多不多，要是多的话米茹一个人唱不过来，我好帮她顶一下。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曲元筝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乖乖地穿着外套和长裤，脚踝处隐约露出了袜子的痕迹，看来她还真是听乔瑾的话。
    顾玲雪陪米茹来到后台，从后面趴在台后向外看去。
    “来了么？哪个是？”顾玲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我都说了他不见得会来。他不太喜欢这里，说我们这儿太安静了。”
    “这还安静？就连我自己唱的我都嫌闹腾。真不愧是年轻人……”
    “后面冷，不然你去前面找曲元筝吧，我要上去了。”米茹交代了一声之后，便登上了舞台。
    由于她好久没有现身，台下不少人看到米茹之后都比平时兴奋了不少，场子也很快被她点燃了。
    顾玲雪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确实没看到有什么陌生又年轻的面孔，便扫兴地离开后台去前面找曲元筝。
    等她坐到吧台的对面，曲元筝便从身后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递到她的面前。
    顾玲雪双手捧着温暖的水杯说了声，“谢谢。”
    两人迟迟地没有任何交流，比谁更能沉得住气。后来无意之间两人眼神碰撞到了一起，他们相互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之后，曲元筝便败下阵来。
    那种你不说我就是不问的倔强，他一个男人何必跟一个姑娘硬刚。
    “修远那边我联系过了。”
    “嗯。”
    见她不咸不淡，于是曲元筝追问，“不想问点儿别的？”
    “猜都猜到了，肯定是暴跳如雷，然后一顿臭骂乔瑾，还得连带着跟你吐槽吐槽我没良心。哦，还有可能问你我为什么不主动跟他解释。”
    见她一点儿不差地猜了出来，曲元筝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呵呵，你还真是了解他。”
    “他？很难了解么……他不是向来都是情绪波动大开大合的，一看就是从小没受过磋磨，全身都在向外散发张扬的人。”
    曲元筝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一脸正经地跟顾玲雪说道，“现在就我们俩，我们聊聊交心的话。”
    “又要开始讨论哲学问题了么？”
    “他在你这儿，有机会么？”
    “你能好好劝劝他不？我拿他真的只是当朋友，一点儿多余的邪念都没有。”
    “从来没有过？”
    “……”顾玲雪沉思了一瞬，“要是说从来没有心动过，倒好像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当初告诉我他要走的时候，我确实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开心的，这个我承认。可是后来当我冷静了以后，我发现那种不开心也许就是知道身边一个朋友即将远行后的伤感而已。”
    “可他还是不死心。”
    顾玲雪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要想让他死心，自己才是那个关键。
    “既然茫茫人海两个人能碰到，也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矛盾，他还在我最难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感念他的恩情，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更何况，凭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我跑得掉么？我只能跟他耗着，耐心总有用完的一天。况且，说句私心的话，我也害怕他们陆家的权势，要是我把他激怒到真的不顾一切的对我下死手，我这小命都未必够折腾两天的。”
    “要不然，你试着跟乔瑾复合，这样他也就死心了。”
    曲元筝显然提出了一个馊主意，顾玲雪心下生出些许的不满，但表面依旧维持着客气。
    “我选择和谁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我想和我愿意，而不是我被迫的要跟谁在一起，好让另外一个人跟着死心。”
    “抱歉，我只是感觉你心里还是装着乔瑾的，所以……”
    “装着是不假，生气也是真。我始终怨恨他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对我说实话，怨恨他没将过去收拾好就来招惹我。可在心底烙下过印记的人，哪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痕迹的？如果非要抹去，那也一定是挖掉那层肉，再慢慢地等待伤口愈合。”
    见她跟自己如此坦诚，曲元筝也不好继续咄咄逼人。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作为局外人只有相劝的份儿，哪能越俎代庖地质问。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也很荣幸。毕竟能将你心底的伤疤揭到我的面前，说明你也确实拿我当朋友。”曲元筝尽量地转移话题。
    “这些话我确实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包括小米。不过对于你，我也不排斥跟你讨论这种哲学问题。相对于陆修远，你可比他成熟比他明事理多了。有时间好好劝劝他吧，也好让他尽快消磨光他的耐心。”
    曲元筝举杯，和顾玲雪捧在手中的热水相碰：“多谢信任。”
    顾玲雪亦举起了水杯，“感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