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揪了揪他身上的衬衫，垂着眼帘在他怀里待了会儿，脑中回忆了一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脑中有些乱，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头，最后索性想到什么说什么。
    “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刚开了个头，就被他捏住了后颈，她顺着他的力道从他怀里出来，与他拉开了点距离，看到他用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在说——‘你要这么说的话，接下来就该你来哄我了’。
    程楚骁属实没想到这场坦白局的开头就是暴击，一口郁气突然提上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说：“我还没说完……”
    他鼻息间呼出长长的气息，“继续。”
    沈知念想了想，继续道：
    “我恢复记忆后，明知道你不适合我，明知道你不该是我喜欢的，还会和你亲近，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确实是一个特殊、且不可替代的存在。”
    “小时候做错事，或者和姐姐发生小摩擦，家里没有人维护我。”
    “妈妈因为那种处境没办法明目张胆护着我。”
    “尤其是宋家人在时，妈妈越护着我他们就会有借口说是妈妈教坏了我，总会警告我如果我不听话，不够乖，就会把我送出去给别人养，就不要我了，那时羡羡还小，不管是谁错，我必定是先认错的那个。”
    “所以……你为我做的那些事带给我的不止感动，还有……特别。”
    “你带我到山上看星星哄我开心、在我被绑架时及时出现、在我被诬陷插足别人感情后用那种方式还我清白、还花了大价钱让所有媒体向我道歉。”
    “我会觉得，你愿意为我做这些事，你的身边只有我，这些事你也只为我做过，是因为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
    “没有人如此维护过我，你是唯一的那个。”
    “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这种事你也为别的女人做过，我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我听天阙酒吧的服务生说，你在陈诗宜被富二代欺负时为她出头，又在她被霸凌时出现救了她，因此你动怒整顿天阙，那天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都可以写一部言情小说了。”
    “我又会觉得，这种事或许你对很多人都做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而这些仅仅是我知道的，那么我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所以以前那些事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我在你心里也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特别。”
    “这样细细想来，这些在我眼里难能可贵的事情，在你身上似乎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你有钱有势有人脉，你只花一分的心思，我便有十分的感动，有点显得我的感动很廉价。”
    话说到最后，她有种释怀的感觉，将压在心底不舒畅的往事讲出来，确实轻松不少。
    末了，她又道：
    “不过……虽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一点不开心，但当时我倒觉得这些事发生地恰到好处，从另外一个层面讲，反而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程楚骁认真在听，面色一变又变，有些话想说，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她说完。
    到最后，原本要说的却变成了要问的，他面色沉了几分，“是件好事？”
    “因为我当时想踹了你，还挺舍不得的，知道这些之后，我觉得我就该踹了你，找个更好的。”
    “……”
    确实，那通电话说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知念这话要说之前便知道他什么反应，刚偏开头，便被他捏着脸颊掰了回去。
    他神情严肃认真，“救她是举手之劳，至于她被霸凌那天是因为我刚好在，但不管是谁被霸凌，我都会整顿天阙，调整组织架构，这跟是不是陈诗宜没有关系。”
    “还有，这就是你知道的所有。”
    他这话说完，她有些小小的意外。
    她后来知道陈爷爷和他少时的往事后，又得知陈诗宜因为爷爷的病过得并不好，那他解决她的困境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没做其他的事？比如暗中照顾她的生活什么的……”
    他俊容清冷，无半分情绪波动，“她又不是我的女人，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那我听说你每次去天阙的酒水都记在陈诗宜头上，她每个月都是销冠，好多人都羡慕她，这不是真的吗？”
    “江逾白做的。”他言简意赅地说完，又道：“她销冠是她自己努力，我没救她以前她也是销冠。”
    这倒可以理解，但是沈知念觉得这并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毕竟陈诗宜和陈爷爷在他少时也是并不一般的存在。
    “你怎么不帮她啊？”
    程楚骁拨了拨她耳侧的发丝，将她如海藻般的长发撩到肩后，“要帮她不是看她多困难，还要看她需不需要。”
    以陈诗宜的性格，他插手过多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负担。
    “我给了她名片，如果她有需要会找我，在我能力范围内的，看在陈爷爷面上，我会帮她。”
    这事儿解释清楚，沈知念心里消了芥蒂，但忍不住逗弄他，轻飘飘说了句：“程总，好贴心哦。”
    程楚骁抬手，两指敲在她额头上，“在想什么。”
    沈知念往后躲了下，但还是被他敲到，摸着额角看他。
    她双手压在他肩上，贴得好近，眯眸仔细看他每一个表情，盯着他的黑眸，“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
    这样的故事，放在书里，高低要给陈诗宜安排个男主白月光的身份。
    程楚骁看她主动贴近，喉结滚了下，靠近她她又往后躲，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
    “我就算情窦初开再早，也没那么早。”
    她抬手捏住他的耳朵，“你也该庆幸陈小姐不是像林棠月那样的人，你要是招惹个林棠月那样的烂桃花，我这会儿指不定跟谁好呢，知道吗。”
    “知道，裴——”
    他又翻旧账，沈知念连忙道：“我还有问题。”
    “说。”
    绞尽脑汁没想到别的，便问了句：“你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过谁？”
    她承认她有点故意的成分。
    她看到他拧了下眉，又道：“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青春期情窦初开的懵懂阶段，或者荷尔蒙躁动期间，总会有过吧……
    并且喜欢有很多定义，不一定非要是爱情那种悸动。
    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醋吃。
    到这儿，她觉得这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你先去洗澡……”
    她原本跨坐在他身上，这会儿腿间用力，要从他身上起来。
    程楚骁扣住她的腰，黑沉沉的眼眸一直凝着她，不许她动。
    “沈知念。”
    “有一件事你可以永远确信，且这件事一直都不会变。”
    他仰头凝望她几秒，声音从喉间溢出来，带点沙哑感，“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