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莱掏出警官证，给宿管阿姨看。
    他现在位于京华大学。
    这里是齐北洲和萧昔，以及李乔一的大学母校。
    李乔一，火蝶的真名。
    “请问李乔一您还有印象么？”纪莱掏出23届汉语言专业的毕业照片，刚准备指给宿管阿姨看。
    宿管阿姨直接一指，角落里，站着一个女生。
    个子有点矮，别人都是笑着，她也笑，笑得有点假。
    “你有印象？”
    她点点头，委婉地说：“这丫头长得很特别。”
    就是不太好看。
    最主要，李乔一当时还和萧昔一个宿舍。
    萧昔是谁，那可是名动全校的校花。
    偏偏就和李琼阿姨分到了一起，命运就跟李乔一开玩笑一样。
    纪莱做完调查，离开了。
    宿管阿姨嘟囔：“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突然关心起李乔一了？”
    刚刚有个小姑娘也来问。
    京华大学隔街的咖啡厅里，许暖月一个人坐在窗户边。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照片。
    她拿着手机，又看了一遍火蝶发的声明。
    哼笑一声。
    和齐北洲不熟？
    虚伪。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她仔细看着，手指点到角落的女孩。
    齐刘海挡住了一双眼睛。
    是真的不好看。
    这张照片是许暖月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她一步一步，照着当初她和火蝶聊天，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终于摸清楚了火蝶的真实身份。
    李乔一。
    许暖月刚刚知道了火蝶的真名。
    李乔一，当初什么都跟愿意跟她说，就连最私密，最隐晦的秘密，她都愿意告诉她。
    她和李乔一，从籍籍无名认识，写作这条路不好走，一路无意中相伴着走过来。
    她们互相也见证了对方的落寞，也见证了对方的辉煌期。
    并不是刻意，到最后，就只剩下她和李乔一互相为伴。
    自然而然，她们成了朋友，只是在网上，但她们无话不谈。
    那时，许暖月一直觉得，她和李乔一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尽管她们认识了五六年，从来没有见过面。
    后来为什么变了。
    三年前。
    《长明》这本书到了后期连载，李乔一突然消失了两个月，许暖月也和她断联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李乔一回来，《长明》重新开始连载。
    许暖月发现，李乔一的叙事风格有些变化，情节也和她当时和自己商量的有非常大的出入。
    她主动发消息问李乔一。
    情节为什么是那样的走向，人设已经崩了。
    她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乔一回她。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我扶不起来的废物，还敢指导我？】
    许暖月当时就被骂懵了。
    她一直承认，李乔一比她有天赋，她总比李乔一差一截。
    李乔一成名后，会为她打广告。
    她也是在李乔一的帮助下，渐渐写出名头。
    但她的水平和知名度，始终不如李乔一。
    许暖月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李乔一一直看不起她。
    那她为什么要一直委屈自己和她做朋友。
    是觉得她可怜？
    还是觉得骗她好玩。
    李乔一确实骗了她。
    她说过，她没朋友。
    可她明明和萧昔关系这么好不是么。
    萧昔死后，她一直念念不忘。
    每年都为她庆生。
    许暖月那个时候才知道，李乔一原来还有这么好的朋友。
    她看过萧昔的照片，笑得很漂亮，一看就是那种外向有趣的人，非常受欢迎。
    确实比她这种性格闷闷的人，有趣多了。
    李乔一很喜欢她，甚至把她送的蝴蝶挂画都送给了萧昔。
    李乔一，你当初收到这份礼物，明明那么开心，不是么？
    你还说，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
    结果，这些都是骗人的。
    后来，李乔一也送了许暖月一个月亮香薰。
    许暖月没跟她说，其实这也是她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她家里重男轻女，父母偏心，什么都是弟弟的。
    她性格又闷，嘴不甜，没什么朋友。
    大学以后，忙着写文赚钱，也没时间交朋友，李乔一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她觉得李乔一和自己很像，她们能互相理解。
    萧昔越看重那份礼物，许暖月就难受。
    原来她一直跟萧昔住在一起，萧昔死了，她情绪不好，为这事情断更了两个月。
    萧昔是三年前死的，也就是说，在她们还没闹掰的时候，这幅挂画就被李乔一送给萧昔了。
    一想到这，许暖月就很难受。
    明明是她送的礼物！
    许暖月陡然捏紧手机。
    窗户边，有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非常不合时宜地停在窗户边，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它。
    乌鸦歪着头，瞳孔里印出许暖月的影子。
    许暖月点开手机，开始打字。
    李乔一曾经无意中告诉，她很讨厌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
    她打游戏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加了好友
    她发现这个男生，是她讨厌的同寝室女生的男朋友。
    那个男生发现她有钱，故意接近她。
    她明知道那个男生在骗她，她还是顺着钩子上钩了。
    她说，她要报复那个女生。
    后来，他们确实因为她分手了。
    许暖月今天来学校问了，这才发现，李乔一大学四年只有一个室友，那就是萧昔。
    也就是说，李乔一边和别人做朋友，一边背地里搭上了别人的男朋友。
    她确实插足了萧昔和齐北洲的感情。
    怪不得，她和齐北洲两个人，谁都不敢去见萧昔。
    看他俩这么心虚，萧昔变成地缚灵多半和他们有关。
    许暖月拍下那张照片，上传，打字。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火蝶粉丝经常说的“神仙友情”。
    写好了，许暖月看着那张照片发呆，她又把照片删了。
    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住。
    水晶球里，清晰地印出许暖月纠结的神情。
    娜娜发现宁宁又在看着水晶球发呆。
    她也看，还是只有那只鹿。
    正当她奇怪着，宁宁平静道：“看来，友情里的嫉妒，真的也很可怕。”
    娜娜：？
    话音刚落。
    许暖月点击了发送。
    她收起手机，离开了咖啡厅。
    窗边的鸟，眼睛里印出她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