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清晨起来的皇宫正殿大门前,比往日更显得热闹些。
赶来上朝的众多官员,一个个眼圈发黑,明显是昨夜没有睡好。
“张大人早啊,不知礼部可曾定好祭天大典的礼数章程?”
“唉,不要提了李大人,昨日消息传得突然,我等都慌了手脚。三天时间,哪来得及做出万全准备。偏偏韩尚书昨日一直忙着秀女安置的事,只说今天早朝之后,再去请皇子选安排。我等也就听令行事了。哎,李大人,您户部可定好了祭天大典的一应祭品?”
“没呢没呢。昨日郭尚书督促我等继续追讨损失的各郡贡品,也是说今日早朝之后,再找皇子选殿下确定祭品数目。我等也只能干耗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啊。哟,王大人也来了,王大人,您吏部应该已经选好祭天大典的天诏传令官了吧。”
“传令官?两位大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昨日皇子选一番安排之下,我皇城内滞留的文人示子全都连夜离开了皇城。此间已经无人可用了,赵尚书说今日早朝要将此事启奏陛下呢。”
“滞留的文人示子全都离开皇城了?怎么可能!”
“各位大人,你们在说什么不可能?哟,王大人也在呢,本官刚刚路过您吏部大门前,为何没见到一个那些滞留的文人示子。往日早朝时,他们不都是比咱们还要早?”
“呵呵,刘大人你这是没看成我吏部的笑话,心里不舒服了吧。话说,刘大人还有心情管我们吏部呢?祭天大典还有两日时间,你们工部可曾修缮好祭天台?”
“工部的事情不劳王大人费心。昨日卫尚书入宫,彻夜未归,想来已经定好了祭天台修缮事宜,必定不会悟了祭天大典就是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
讨论的全都是和祭天大典有关的事情。
没办法,昨天宫内向各部传消息,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弄懵了。
三天后就要祭天,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准备的。
偏偏大家都着急,反倒是各部的尚书大人,好像没事人一样。
朝官队列的最前方。
郭正元还戴着那副遮面。
御赐的东西,可不是自己说摘就能摘的,而且郭正元也习惯了,甚至有点享受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怎么样,羡慕吧,我这是御赐的,回头不用了,都能直接放在家里供起来。
最重要的是,你们这群人什么表情,我尽收眼底,但我是笑是怒,你们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郭正元越想越开心,可猛一转头,就看到个让他开心不起来的人。
韩远通来了,而且也戴着一副遮面。
“韩大人,你这遮面的做工,可比御赐的要差多了。”
郭正元开口。
韩远通直接翻个白眼。
郭正元这铁憨憨,连这玩意儿都比,真以为戴着遮面上朝,很光荣吗?
“郭大人赐教了,本官的遮面自然是比不上御赐的,能遮住两边脸。”
“哎?韩大人你过分了啊。我……”
郭正元的声音戛然而止。
韩远通纳闷,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过去,顿时也愣住了。
只见一人,大踏步走在朝官队列中间的空地上,目标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
有人过来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人脸上竟然也戴着一副遮面!
“郭尚书、韩尚书,有礼了!”
那人到了近前,拱手行礼。
郭正元猛的一激灵。
“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子选也打你了?”
刹那间,整个正殿大门前都安静了。
没有人再低声议论,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
赵恒言刚才走得快,许多人没注意到,结果郭正元一嗓子,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赵恒言当时想掐死郭正元的心都有了。
户部尚书你个铁憨憨!
知道就知道,你喊什么啊!
老子没你那么脸皮厚,把挨打当光荣。
“郭大人慎言,本官只是得了选殿下一份赏赐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是……”
郭正元还想说话,但透过遮面上的两个小孔,猛然感受到赵恒言冷冽的目光,当时就闭嘴了。
吏部得罪不起,还是闭嘴吧。
这时候,韩远通也回过神,赶紧拉着赵恒言旁边走两步。
“赵兄,昨日不是去吏部查官册的吗,怎会也弄得如此?”
郭正元为什么挨打,大家都知道。
韩远通为什么挨打,他自己更明白。
但赵恒言也挨打,这就太想不通了,更重要的是,吏部尚书赵恒言,曾经的大洪皇帝太子少傅,帝师的身份,朝中最为强势的官员,为什么挨打了,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听听刚才他说的,得了一份皇子选的赏赐。
那要是被打生气了,肯定是说触怒了皇子选,受了责罚才对。
“韩兄,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倒是有一喜事,可以与韩兄提前说说。”
“什么喜事?”
韩远通想不明白,你这都挨打了,还有心情跟我说什么喜事?
“喜事就是,这些年滞留在皇城,日日都堵着我吏部大门的,那些殿试科选世子,昨日已经被皇子选殿下,三言两语劝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真的假……”
韩远通震惊,刚想仔细问个清楚。
突然,不远处郭正元一声怪叫,直接把他和赵恒言的聊天给打断了。
韩远通心里这个气啊。
铁憨憨郭正元,鬼叫什么?
“那个,快看那个!”
其实,也不用郭正元喊了。
因为人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一身武将常服打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大家太熟悉了,只看这作派,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兵部侍郎钟学宗。
但是!
“钟大人,你怎么也戴着遮面,别告诉我,皇子选也打你了!”
郭正元算是彻底失去理智了。
当初戴遮面,那是大洪皇帝给他独一份的恩宠。
昨天冒出来个韩远通学他,他也就忍了。
怎么今天一下子又多出来两个?
你是就算是嫉妒我老郭,也没必要弄得这么明显吧!
另一边,赵恒言和韩远通集体傻眼。
说皇子选打了旁人,他们还能接受。
但是钟学宗是谁,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子选家的皇子妃,就是钟学宗的女儿。
打老丈人?
疯了吧!